希望要塞的外围空间像是被顽童揉皱后又随手丢弃的废纸，褶皱与裂痕随处可见，偶尔还有空间碎片像玻璃渣一样四处飞溅。

    而在要塞内部，另一种危机正在悄悄发酵——人心的动摇，比任何空间裂缝都要危险。

    “要我说，咱们这就是在等死！”

    深夜的休息区内，一个来自某个边缘文明的工程师压低声音，他的工装袖口上还沾着机油：

    “你们算算，咱们守了多久了？连敌人的毛都没摸到，舰队就先折了三成！”

    旁边一个戴着厚眼镜的星盟技术员推了推镜框，声音发抖：

    “我、我听说星海议会那边已经在和饲主接触了。也、也许投降不是最坏的选择？至少能活命......”

    “放你娘的屁！”

    一个装着机械义肢的陆战队员猛地站起，金属手臂砸在桌面上哐当作响：

    “老森队长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软蛋才死的，你们的脸呢？啊”

    “可是继续守下去有什么用？”

    工程师激动地挥舞着手臂：“资源快见底了，空间越来越小，咱们就是瓮中之鳖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样的对话在要塞各个角落悄悄蔓延，像霉菌一样在阴暗处滋生。

    连日的压抑和看不到希望的坚守，让部分将士的心中裂开了一道道缝隙。

    影堂的刺客们像影子一样在通风管道里穿梭，把听到的每一句牢骚都记在小本本上。

    雨柔带着这份厚厚的报告找到苏沉舟时，猩红的眼眸里闪着危险的光：

    “要不要清理？这些动摇军心的话传得比阿木的菌丝长得还快。”

    她指尖的淬毒飞刀转得跟电风扇似的，就等一声令下。

    苏沉舟慢悠悠地翻着报告，突然笑了：

    “恐惧会传染，信任也会。”

    他伸了个懒腰：

    “走，带我去见见这些有趣的家伙。”

    他没选择在严肃的指挥室召见，而是直接溜达到了那个正在发生争执的休息区。

    当统帅像逛街一样突然出现，所有人都傻眼了，那几个说怪话的人脸都出汗了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们在讨论投降？”

    苏沉舟一屁股坐在桌子上，晃着两条腿：

    “巧了，我也在想这个事。”

    众人：“？？？”

    “我在想啊，”

    他托着下巴，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：

    “要是投降了，饲主会给我们安排什么工作？扫厕所？还是去喂那些终焉怪兽？”

    那个工程师张了张嘴，没说出话。

    “开玩笑的。”

    苏沉舟跳下桌子，拍了拍工程师的肩膀：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们怕，实话告诉你们——”

    他故意顿了顿，看着所有人期待的眼神：

    “我也怕得要死！”

    众人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“但我怕的和你们的怕不一样，我怕对不起老森，怕守不住家园，怕明天一睁眼又少几个兄弟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那个义肢老兵：

    “但是啊......”

    他突然咧嘴一笑：

    “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，不如我带你们去逛逛？看看咱们的希望要塞到底在发生什么。”

    于是，一场奇葩的观光团就此成立。

    苏沉舟像个导游似的，带着这群动摇分子开始了要塞一日游。

    第一站：医疗区。

    刚进门就被浓重的药味糊了一脸，璃心正跪在一个重伤员床前，双手冒着绿光，活像个人形萤火虫。

    “他的规则创伤又恶化了。”

    璃心头也不抬，声音虚得跟蚊子叫似的：

    “但是不能放弃，每个生命都值得......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，她身子一晃，差点栽倒。

    旁边的医疗官赶紧扶住：

    “堂主！您都三天没合眼了！”

    璃心摆摆手，继续说道：

    “没事，我还能......再救一个......”

    观光团里有人悄悄抹了把眼睛。

    第二站：熔炉区。

    热浪扑面而来，格罗姆正带着他的矮人兄弟们跟熔炉核心搏斗，场面激烈得像在打架。

    “给老子顶住！”

    格罗姆的胡子都被烤焦了：

    “就是把胡子全烧了当燃料，这玩意也不能熄！”

    一个矮人工程师从检修通道滚出来，手臂烫得跟烤肠似的：

    “老大！三号管又炸了！”

    “修！拼了命也得修好！”

    格罗姆吼得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观光团默默看着矮人们玩命，有人悄悄收起了之前写的辞职信。

    第三站：菌丝培育区。

    阿木正蹲在一堆发光的蘑菇前，像老农伺候庄稼一样小心。

    “沉舟哥！”

    他兴奋地招手：

    “你看俺这些小宝贝，今天又多吃了百分之五的垃圾！”

    他指着旁边那堆废弃滤芯：

    “就这些破烂，它们都能变出能量来，神奇不？”

    一个年轻技术员弱弱地问：

    “可是......这样真的够用吗？”

    阿木挠挠头笑着说道：

    “够不够用俺不知道，但俺寻思着，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，万一明天奇迹就来了呢？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璃心急匆匆赶来，小脸煞白：

    “沉舟，我在那个伤员伤口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......像是有人在暗中搞鬼，影响大家的精神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所有人心里一沉。

    要是连想法都能被控制，这仗还怎么打？

    苏沉舟转身面对观光团，突然伸手摘了片叶子叼在嘴里，活像个痞子军官：

    “各位，我苏沉舟今天把话撂这儿——”

    他吐掉叶子，眼神突然锐利：

    “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赢，因为我也不是神仙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！”

    他声音陡然提高：

    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，就一定会战斗到最后！你们要走的现在就可以走，但要记住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：

    “每个选择离开的人，都是在打那些拼命的人的脸！”

    大部分人都羞愧地低下头，那个提议投降的工程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    然而在人群最后面，一个一直沉默的技术员眼中，却闪过一道不正常的灰光。

    苏沉舟假装没看见，但在离开时悄悄对雨柔使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璃心轻轻拉住他的衣袖，低声道：

    “那个人......不太对劲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苏沉舟微微一笑：

    “不急，先让子弹飞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暗流还在涌动，但希望要塞的星火，注定要在每个人心中点燃。

    这场人心的试炼，才刚刚开始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（本 章 完）